常言道：人生能有几多愁？恰似一群太监逛青楼。在全民目击王宝强离婚案的媒体爆炸时代，硬糖君（微信ID:yuleyingtang）不禁想起百年前一桩民国离婚公案。当时也是全民围观，街谈巷议，因为剧情实在太狗血了——太监逛青楼或许不稀奇，太监和妓女离婚你听说过吗？要说此案的轰动效应和社会影响，就说原告律师，正是鼎鼎大名的曹汝霖。就是历史课本里，五四运动中被学生烧毁住宅的民国政府要员。 曹汝霖虽然在五四运动中被扣上了疑似汉奸的帽子，但终究无损他本人在法学上的造诣。1907年，曹汝霖在颐和园受到慈禧太后和光绪帝的接见，任务就是为清帝国最强的女人和最弱的男人讲立宪。 在曹汝霖进颐和园的头一天，袁世凯还给他打了一个电话：“你明日初次被召见，故特找你来将应注意的仪注告诉你，这种过节，不可不知，以免失仪。”曹汝霖曾幻想，戊戌变法中如果康有为等拟定全套方案并率先告诉慈禧，祛除【立宪只救中国，不救大清】的成见，加上光绪老师翁同龢的渊博，没准儿立宪大业当时就完成了。可惜的是，他进颐和园一年之后，1908年，大清帝国的实际和名义的领导人慈禧和光绪相继辞世。曹汝霖的一身抱负无处施展，却卷入了太监妓女的离婚公案。民国初年，北京地方审判厅审理了一起离奇的离婚案，主角一个是前清太监张静轩，一个是苏州名妓程月贞。此案大约是民国成立新法实施后，法院公开审理的最早离婚案之一，太监妓女闹离婚，轰动一时。太监结婚古时叫“对食”或者“结菜户”。简单说就是：相看两不厌，对坐吃个饭。 清朝末年，有钱又有权的太监张静轩自然不能免俗，他也得结婚。那时候，太监“结菜户”的对象已经不限于宫女，权势较大的太监可能会强迫良家妇女为妻，但更多的则是把目光投向了妓院。最出名的应该算伺候过慈禧的小德张，清亡后在天津的豪宅里娶了四个老婆。由于生理缺陷，小德张虐待老婆的传说不绝于耳。据说他喜欢让老婆以口承受痰唾，再转吐至痰盂，相当变态。 电影《告别紫禁城》中罗文饰演的小德张同样的，张静轩也买来了一个妓女，过起了小日子。好日子没过几天，张静轩就喜新厌旧，打发那个妓女回了老家，又娶了妓女程月贞。程月贞本是江苏红极一时的名妓，后来到北京进行市场拓展。张静轩娶程月贞的时候，她已经门前冷落鞍马稀，不复当年风光。进了张家的门后程月贞才知道，张静轩已经结过婚了，她连名义上的正妻也算不上。 电视剧《大太监》剧照1912 年冬天，张、程两人发生口角。恰在这时有客来访，好面子的张静轩只好暂时假装什么事都没有。哪知，“女权主义者”程月贞偏偏不识相，越见有人来就越要强调她的人权。客人走后，张静轩暴打程月贞一顿。程月贞疼得吃不消，只好哭着连连求饶，等张静轩一出门，她忍痛收拾金银细软，估计有一些共同财产，躲到了一个闺蜜家里。张静轩回到家后，人财两空，知道事情不妙，便慌忙派人四处寻找。找到程月贞后便跟她说，只要她能退回自己的身价银（为妓女赎身的钱），就由她去。可是，程月贞手头没有那么多钱，思前想后，便一纸诉状把张静轩告上了法庭。程月贞请到曹汝霖当律师，曹所提出的离婚理由有三：一、张静轩是个太监，不通人道；二、张静轩故乡有妻，他现在犯有重婚之罪；三、自己被张静轩虐待不堪。 庭审中法官认为：原告程月贞提起诉前的两项理由，与家族主义立法原旨不符，后一项理由缺乏事实证据支持，请求不应予以支持。然而被告张静轩在答辩中却称甘心离婚，并向法院提起追偿诉求，要求原告程月贞偿还被告为其支付的还身价，及返还所携逃的属于自己的系列动产。法庭根据调查断定二人恩爱确已断绝， 该案的真正纠纷焦点在于双方对于所涉财产的权利主张。尤其是张静轩当年为程月贞赎身所支付金钱，是否应当偿还的问题。法庭依据民事法理认为人身不得为所有权之目的物，以此否定了被告张静轩的求偿权。根据这样的法律事实，最终裁定对被告的债务追偿权不予支持。 此案的判词被刊登在了1916年11月26日的申报（上海版）上，词藻之华丽，条理之清晰，在当时传为北京的风流佳话。案子审理期间，你要是不谈此案，那就OUT了！可谓开口不谈离婚案，读尽诗书也枉然。判词中有一句：如程者，籍隷章台，身非闺媛，桃花轻薄本随水而无常，柳絮癫狂，岂沾泥而遽定？在程，旣下堂求去不甘谱之虚联，在张，则覆水难收无望。聚头萍絮何妨池水分流，并命蕙莲尽许花风吹散。简单说，对于程月贞这样的烟花女子，张静轩本就不是她的好归宿。对于张静轩这样身心不健全的前清太监，程月贞也不该是他的好佳人。法庭下的论断最准的就是：恩爱断绝。冯小刚在《笑傲江湖》第二季的节目中曾经谈到：一对夫妻中的一个人，主动跟你提出来说要走，日子没法在过了，比心里已经不爱了，还跟那儿对付要强。一个伴侣能这样，就已经算是你的恩人了。 从这样的形势上讲，如今的王宝强和马蓉，这对形同陌路的夫妻，早就已经恩爱断绝。把所有的恩怨拿来呈诸公堂，看起来是撕破脸皮，其实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。倒是新传出的徐峥婚内出轨一事，又引起人们讨论陶虹的“大奶”气度，令人唏嘘，也是甘苦自知吧。 《周易》有一卦：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。反目成仇，是中国人恩怨的最高等级，夫妻反目，是异性关系破裂的最丑形态。聚头萍絮，何妨池水分流，并命蕙莲，尽许花风吹散。随着围观的热度不减，爆出的猛料越多，王宝强的婚姻围城终究逃不出两败俱伤的周期律。张静轩和程月贞的案子判决后，程月贞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烟花巷，张静轩抱着积攒的余钱了此残生。他们跳得出婚姻的火坑，却躲不过生活的噩梦。好聚好散，是一种永难达到的理想状态。这场官司大众看得和百年前一样过瘾，主人公却依然和百年前一样狼狈。